罐罐糖

loverboy

【瑜昉】夏日未尽

*算是半个《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》paro,有私设,会跳舞的民宿老板🐰×离家出走的摄影师🐳

*自带BGM:Strawberries&Cigarettes byTroye Sivan











“真挺热的。”

真挺热的。黄景瑜第一次跟尹昉说话,说的就是这个。很真诚,但尹昉就是听出了一些尴尬的意味。

有什么好尴尬的?不。有什么不好尴尬的?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夏天,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南方小镇,再普通不过的民宿和再普通不过的离家少年。

他成年了没有?尹昉垂着眼,太阳很烈,他半趴在柜台上为黄景瑜登记信息。黄景瑜,名字很好听,刚成年没多久——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他成没成年?

“老板,你叫什么?”

第二句话,这就是第二句话吗?名字是挺重要的,但刚见面就询问名字,是否可称得上轻浮?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儿,轻浮如果是罪行,那太过于苛刻。

要苛刻吗?

“尹昉,”还是不要了,“二楼0304。”

黄景瑜笑了,他有虎牙:“二楼为什么有0304?”

尹昉看着他:“你为什么离家出走?”

黄景瑜耸耸肩:“我是个艺术家。”

尹昉没有说话,能说什么呢?他们不过刚见面而已,他确实没有资格去追问一个北方来的、刚成年没多久的、颇英俊的男孩究竟是不是所谓的“艺术家”。

黄景瑜只提了一个看上去不沉的行李箱,他个子很高,尹昉坐下来,用仰望的视角看他上楼。他的白色T恤、短裤、有些乱糟糟的头发,在毫不吝啬的阳光里散发着柔和又张扬的香气,香气?尹昉揉了揉自己发热的耳朵,他感受到恐惧,类似坠落。




“你还做别的工作吗?”

多奇怪的问法。

尹昉把书立高些,不去看黄景瑜刚剃过胡茬的下巴。我只是个民宿老板。如果要回答,一定要回答,这句话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会抛给他。跟你有关系吗?不,这一句概率为零,尹昉不会这么说。

可“想要这么说话”的念头出现了,是否证明黄景瑜跟其他人是不同的?

凭什么?尹昉有些生气。不过认识第二天。

黄景瑜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,门大敞着,尹昉能看见他。阳光还是很好,那些琐碎的、纠结的想法或许始于黄景瑜闭上眼的那一瞬间,或许在那之前。他的耳垂、喉咙、小臂内侧显出柔和的颜色,像运动后脸上的红晕,或是雷雨终于宁静后的一抹曙光。蝉声喋喋不休,等蝉甘于沉默,他是否依旧吸引人目光地坐在那儿,只是坐在那儿?

他会走。

尹昉皱了皱眉,他想,再说吧。

黄景瑜却不准他的郁热冷却,他站起来,面朝尹昉:“陪我去江边吧。”

尹昉试图揣测他的意思,无果,片刻后懊恼自责:有什么可揣测的?民宿自有人守,这么长的夏日,该去江边。

尹昉放下书,问黄景瑜要骑车还是步行。

黄景瑜朝他眨眼:“今天先走走吧。”

他说了“今天先”,这样的字眼给了尹昉安全感。

于是尹昉暂停了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的自我拉扯,和黄景瑜并肩而行,偶尔回应他好奇的发问,偶尔沉默,偶尔拧开瓶盖喝水。

黄景瑜问他这边什么好吃,问他哪有电影院,问他去市区要多久。

尹昉认真地一一回答,他喜欢听黄景瑜讲话,这不比听嘈杂的蝉鸣,就算蝉鸣从未歇息。

黄景瑜捏着他的矿泉水瓶子,漫不经心地问:“你听什么歌?”

尹昉皱了皱眉——他总爱皱眉:“我一般不听歌。”

黄景瑜不再问了,他可能觉得无趣。尹昉有些焦急,心里小声呐喊着:你继续问,继续问吧,我有可能回答你。

黄景瑜问他:“你多大了?十六,还是十七?”

尹昉哑然。

他有点儿愤怒、有点儿骄傲地回复:“我比你大六岁。”

顿了顿,他补充一句:“你应该叫我哥哥。”

黄景瑜瞪大了眼,江边的风把他的头发微微地吹乱了。




黄景瑜带着相机出门时,有那么些“艺术家”的气质。

他会边下楼边大声道:“午饭不用给我留了!”

尹昉的视线会不由自主地追随他的身影,他也会嘟囔一句:“这不是你家。”

是他家的话,会亲密一些吗?

黄景瑜经过柜台,一定会看看尹昉。那样的眼神,让尹昉心悸,遐想,胆战心惊。

邻居都喜欢这个仿佛凭空出现的北方男孩,尹昉亲耳听见隔壁家小女儿和朋友讨论他的相貌、身量和明晃晃的笑。

他可以赢得所有人的心。

包括尹昉吗?

这个问题和手上的厚书又陪他捱过了一个闷热的早上。

黄景瑜回来时脑门上全是汗珠,他举着相机,献宝一般递给尹昉看。花,江水,街边的长椅,冰淇淋店,池塘里的金鱼。尹昉觉得他拍的好看,宽阔好看,狭隘好看,留白好看,直率好看。

黄景瑜说:“这里好漂亮。”

尹昉没听清,他偏了偏脑袋:“什么?”

黄景瑜盯着他的侧脸,用目光一寸寸拂过流畅的曲线,他静默地盯了一会儿,然后说:“真美。”

尹昉看着照片,点头回应他。

黄景瑜伸出手,让尹昉把相机给他用用。

黄景瑜拿回相机,很随意地按下快门。

尹昉躲了躲,瑟缩的姿态一并框进了镜头里。

尹昉有点恼,黄景瑜却道:“真的很美。”

“不如我来拍。”尹昉道。

黄景瑜就把相机给他:“不许删除。”

尹昉摆弄了一会儿,找好角度,给黄景瑜拍了好几张。

黄景瑜看的时候,难得没有说话。

尹昉很紧张,他会不会看出什么?他会不会看不出什么?是自己的眼神还不够坦率吗?可让心完完全全跟附着他,实在令人沮丧。

尹昉转身便走,自顾自解释道:“我不会拍。”

黄景瑜的指尖在相机屏幕上滑了滑,千言万语涩涩地堵在心口不得倾诉。

他看向尹昉的背影,被葱茏的绿色包裹的尹昉,在阳光下的质感近乎透明。

他对好焦,拍下了那个背影。




尹昉和黄景瑜的眼神相碰得越来越多,尹昉在餐桌上给他递筷子,黄景瑜的手会蹭到他的。

那双手尹昉以目光仔细描摹过,无论是指节、蜿蜒的血管,微微曲起时的曲线,还是它握着杯子、解开扣子、抚弄相机的样子,尹昉的目光都一一吻过。

他承认他想吻他的手,仅此而已,炎热的天气总要做点儿什么来缓释心的震颤。

黄景瑜有时不像个刚成年的孩子,他很早熟,有时却又完完全全是个孩子。

就像现在,他伸手抢走尹昉的书,盯着尹昉的眼睛,让他陪自己去骑车。

“那么多同龄人,”尹昉说,“你为什么不找他们?”

黄景瑜咧开嘴笑道:“我之前说了,步行只是那天的计划。”

尹昉懂他的意思,无奈地为他借了车。

黄景瑜静静地看着尹昉从冰柜里拿了水,瓶身上淌下来的水珠滑过尹昉的手指,把它们染湿,尹昉就抬起手,将水蹭在脸上,蹭出水痕。

他们骑车走下小径,阳光从有蝉鸣不休的树影间泼洒下来,被他们的车轮碾碎。他们决定骑去江边,尹昉问黄景瑜要不要游泳。

黄景瑜跟在他身后,目光黏着在他修长的后颈,半晌答一句“可以”。

黄景瑜是背对着尹昉脱衣服的,他的腰线乍一露出来,尹昉就像被什么灼痛了眼睛,随后烫伤了耳朵。

黄景瑜转过来,催他脱衣服。

尹昉双手捏着衣角,摇了摇头:“我不想游。”

黄景瑜看着他,突然眯着眼笑起来。然后他穿着短裤,直直地跳进江水里。

他双臂伸展开来的样子,长腿划开水波的样子,头发全撸到后面的样子,眼神在水面和尹昉脸上交替跳动的样子,像这无休止热烫着的太阳一样,惹得人喉咙发干。

“过来。”黄景瑜找了块石头靠着,也不看尹昉,很惬意地伸长腿。

尹昉眨了眨眼,慢吞吞踱过去。

要干什么?

黄景瑜仰着脑袋,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。尹昉又开始捏他可怜的衣角,问他凉不凉快。

黄景瑜嗯了一声,沉默便忽然降临。

尹昉低头看他,恍惚觉得在他眼里看到绿色,能点燃生命的绿色。

黄景瑜先打破了沉默,他说:“你眼皮那儿有颗痣。”

他站起来,面对尹昉,像是下定决心,又像漫不经心,微微倾身,把嘴唇印在那颗小痣上。

尹昉愣了。

那绿色蔓延到他的眼里,像夏日回到春天。

眼皮上的触感真切温热,黄景瑜毕竟年轻,不怕后果似的,一下下地用嘴唇摩挲那一小片肌肤,几乎要将它吻至发红、滚烫。

尹昉脑子里混混沌沌,后来怎么样了?他俩抱在了一起,吻从眼皮滚落到鼻梁、嘴唇,尹昉好像吻了黄景瑜的指节——每一个,又好像没有,黄景瑜好像将他完全拢进怀里揉搓——好一会儿,又好像没有。

关于这个夏天,尹昉的记忆模糊,却又珍重地将细节记得清楚。

他记得回去后,他俩没有交流。




尹昉急切地翻箱倒柜,想找一本合适的书来解释自己的心情。

灯光昏黄,黄景瑜好像出去拍夜景了,民宿里除了他和其他两个员工,再没别人。

尹昉把房门打开,抱着书,蹑手蹑脚走上楼。路过二楼,他犹豫了一会儿,终于没忍住到0304门外站了站。

他看着禁闭的房门,蹲下身把兜里的纸条掏出来塞进门去。

纸条上写了什么?

尹昉写了又擦,铅笔差点将他的手指扎伤,最终写下“午夜见”。*

塞进去便后悔,跑下楼找了钥匙开门,0304如面对意中人的少女,轻巧地褪下最后一件内衣。

尹昉熟悉这里的每个房间,如今却感到一阵陌生,这陌生令他恐惧,又是那种类似坠落的恐惧。

遇见他是夏日的一个谎言吗?还是一个美梦?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,后背便发冷,脸却在发烫,为何短暂的对视和不经意的碰触让漫长的夏日显得更为无聊?

尹昉把书放到桌上,把自己放进他的被子里。

尹昉用被子蒙住头,闭上眼,柠檬和洗衣粉的味道将他包围,或许还有花露水,管他呢,复杂的气味很新奇,尹昉是个好奇的人。

他深吸一口气,捏了捏床单。

他努力抑制着自己对睡眠的渴望,摇摇晃晃地从被子里出来,在房间里静默地站着。

远处传来音乐声,尹昉不常听歌,因为听歌对他而言有仪式感,他确实有别的工作——他跳舞。

但已经很久没有再跳了,他睁开眼,有些粗鲁地把椅子踹到一边,呼吸加重,认真听着那不难辨认的音符。

他张开双臂,做了个拥抱的动作。然后他脱了鞋,依然是有些粗鲁地将鞋踢远,凉意从脚底开始汹涌,风扇缓缓转动。

他微微闭眼,手臂延展,触碰空气。有时跳跃,落地时恰好踩准某个节拍。眼神终于不再飘忽无归处,它们落在指尖,落在小腿,落在有意义的房间角落。

他闭上眼的时候,音乐结束,而他依然自顾自地舒展着身体,要将夏天的炎热收拢到怀中,花很长时间去想念。

跳了多久他也忘了,停下来时直接坐到了地上。他捂着脸,眼角的泪缓缓地淌下来,难以言状的满足和幸福却让他扬起嘴角。

他抹了把脸,睁开眼睛,伸手去捞鞋。

正对上门口黄景瑜的眼。

相机摔在一边,黄景瑜扶着门框,白T恤、短裤、被风吹乱的头发,他眼眶通红,满面的泪。

尹昉坐着,他站着,乐声又起,风好像从黄景瑜身后吹来,吹散不知谁心里的阴霾。




黄景瑜将尹昉推搡到树上,那棵茁壮的樟树。星星就挂在天上,不眨眼,直勾勾盯着黄景瑜亲尹昉嘴唇。

尹昉闷哼一声,黄景瑜那双手重重滑过他的后颈,在肩胛处游移,接着伸进衬衫里,用了力气揉搓他后腰那儿的皮肉。

黄景瑜叼着他的嘴唇,热气喷在两人面上,舌头纠缠,胸膛起伏。

尹昉挣扎了一下,有些恼怒,也学着他将手探进他的白T恤里,却因害羞而踌躇不前。

黄景瑜笑他,只是嗤了一下。

尹昉抬头看天,风早就吹干了眼眶,现下被情热烧得眼尾飞红。他渴望触摸,又反抗触摸,矛盾中的和谐竟意外地是这个北方来的小子。

黄景瑜继续吻他,手上的动作放慢。尹昉又看到了绿色,那绿色和黄景瑜的手一同揉碎星空,把夏日拉长,也把夏日缩短。

良久,黄景瑜放开尹昉,他笑了笑:“怎么越来越不专心。”

尹昉也笑了笑:“你三天后走?”

黄景瑜点了点头。



蝉鸣还是聒噪,尹昉和黄景瑜躺在床上,0304的床。他们拉上窗帘,在昏暗的房间里接吻,抚摸对方,渴求对方,推开对方。像高烧患者,把对方当水,把对方当病毒。

三天不长不短,足够接上百个吻,足够做好几场爱,但他们只是接吻,跨过六岁的差距,跨过七八厘米的高度,接够上百个吻。

尹昉没再自我拉扯,他觉得黄景瑜足够聪明,眼睛也足够真诚。黄景瑜有时会放歌听,那些合成音掩盖蝉鸣,水一般流淌在房间里。

黄景瑜捏着矿泉水瓶子问尹昉:“你什么时候回去跳舞?”

尹昉笑道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黄景瑜看着他,凑过去吻他。

他们两人之间有种温柔的默契,与年龄性别无关,他们听得懂,放得稳,心莫名其妙就有了归属。

尹昉摸着黄景瑜的眉骨,问他:“你觉得……”

“什么?”

“没什么,”尹昉亲了亲他的眼睛,“你喜不喜欢海?”

黄景瑜说:“喜欢,我喜欢夏天,喜欢到陌生的地方旅行,最好有海,没有的话大江也好。”

尹昉说:“有机会一起看烟花。”

黄景瑜没有回应,他握住尹昉的手腕,亲吻他的手心。




黄景瑜走的那一天,尹昉把院子里的月季摘下来放进他的行李箱里。

尹昉和黄景瑜坐公车去市区,黄景瑜问过的电影院就在路边,尹昉想,可他从没来过城里。

黄景瑜进车站的时候,往回看了一眼。

尹昉看着他,咧嘴笑起来。

黄景瑜招招手,说:“真挺热的。”

尹昉看懂他的口型,点着头回道:“真挺热的。”

黄景瑜转身,汇进人潮里,像阳光下的水渍,片刻蒸发,不留痕迹。

尹昉摸了摸额头。

退烧了。

退烧了吗?




“你退烧了吗?”

黄景瑜站在床边,放低了声音。

尹昉蒙住脸,闷声闷气地道:“没有,烧了八年。”

黄景瑜没怎么变,还是那样,英俊、阳光,身上依然有柠檬的味道,还有点牛奶味。

尹昉说:“你怎么还在拍照片,我以为你骗我。”

黄景瑜摸他的嘴唇:“我没有骗过你。”

尹昉说:“但你回避过。”

黄景瑜失笑:“我那时才十八。”

“我现在三十二,”尹昉皱眉,“年龄不许成为借口。”

黄景瑜亲他:“我没有觉得年龄是问题,十八岁遇到你还是二十六岁遇到你,我都觉得是相遇的最好时机。”

尹昉不吃这一套,他憋得慌,八年,从南到北,从不闻不问到忍受不了主动寻找,兜兜转转发现夏天从没过去,缓慢延长到此时此刻。

于是尹昉推开黄景瑜,准备收拾行李。

黄景瑜从身后抱住他:“你翻我的行李箱。”

尹昉一声不吭,拉开拉链后看到用相框装裱好的那朵月季花。

黄景瑜说:“你跳舞,我拍照片,好不好?”

尹昉抱着相框,他又看见了绿色,大片大片的绿色,从夏日铺展到余生。

他转过脸,亲吻黄景瑜。

像那个夏日一样,四目相视,不言不语,只是亲吻,蝉鸣和烈日,柠檬和矿泉水,未完成的亲密,待续写的情动。

“真挺热的。”

黄景瑜说,真挺热的。

“今晚有烟花。”

黄景瑜说:“我陪你,以后烟花、海边、商场、雪山,我都陪你。”

一切周而复始。

夏日未尽。






(完)

*出自《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》,原文为“成熟点,我们午夜见”。

(依然旋转跳跃求评论,如果有错字请指出!昨晚上完课写到睡着脑子也是很混沌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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